第06:半屏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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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1月28日 星期四 出版 上一期  下一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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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水三垟
三垟湿地俯瞰图 苏巧将 摄
泛舟水上 苏巧将 摄
三垟瓯柑 图片来源网络
三垟人家 图片来源网络
  文/上官依然

  倘若一个城市的某个地点,是以心、肺、肾来做标的,那必是首当其冲的要害部位。我们相约要去的地方,正是被称之为“绿肾”的三垟湿地——温州未来大都市的核心。

  “三垟湿地”是温州人的俗称。其真正的全称是:温州生态园。由大罗山和三垟湿地两块组成,兼三大水系:温瑞塘河、会昌湖、三垟湿地水网。

  被誉为“天下第二十六福地”的大罗山介于瓯江和飞云江之间,绵延117平方公里,人文荟萃,是儒释道三教和历代文化名流的钟爱之地,囊括仙岩、瑶溪、天柱、茶山等省、市级风景名胜,是温州重要生态屏障——一块“城市绿肺”。

  三垟湿地与大罗山紧密相连,由160余座岛屿组成,方圆面积为13平方公里,属古老的冲积平原。其间水网密布,被称之为温州市的“绿肾”。

  大罗山——三垟湿地一带,还是盛名在外的:杨梅乡、柑桔洲、棱角园、桂花山。它们共同形成一个绿带环,犹如一圈绿色的翡翠围绕着三垟湿地。组合架构的“生态园”,成为我国沿海最大的城市“绿心”。它集山、水、洲、濒海于一体,是沿海城市中不可多得的,可居、可游、可诗、可乐的温州生态名片。

  三垟湿地视为“绿肾”,生态功能其义自现。肾为先天之本,它是人体内废水的净化器主宰内循环的重要环节,担负分解、净化环境物,起着“排毒”“解毒”的功用。

  “肾”主水。与生俱来,温州与河流有着密不可分的缘分。早在新生代第三纪末期,大罗山西侧与吹台山之间形成一个较浅的大海湾,大约在南北朝时期形成潟湖,三垟一带属于古海湾的边缘。瓯江及河流的搬运与沉积,形成了今天的三垟水网湿地。

  河流、江海,就像瓯越大地上的体液,流经三垟湿地这个“循环系统”,再生、净化。从大罗山而下的溪流与山泉,衔青山之绿,一路顺势蜿蜒,直达三垟,抵死缠绵千古。它们抱枕湿地收藏的云水入梦,成为相生相惜密不可分的整体。

  不论是山水诗鼻祖谢灵运在瓯越诗史之长,还是张璁的《游五美园》“落日放舟循桔浦,轻霞入路是桃源”,呈现“渔舟唱晚”的优美画像,抑或是朱自清描写的《梅雨潭》,都像一幅幽峭隽永的立体山水画,镌刻着瓯越之水“醉人的绿,奇异的绿,灵动的绿”,传遍大江南北。

  纵横交错的河网水系是三垟湿地的灵魂和特色。村落沿河布局,民居临水而建,舟楫相配得水而行。三垟湿地与温瑞塘河交相辉映,有着“八十里荷塘”的田园史话。元代赵孟頫有名句:“吴树依依吴水流,吴中舟楫好夷游”拿来比作三垟湿地,同样媲美。呈现一派“江南之水柔媚而多情、内敛而灵秀,岸边绿影婆娑,精巧雅致的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优哉游哉”的仙境。

  三垟湿地开发已有数世纪,是闻名的鱼米之乡,以种植水稻和柑橘为主,盛产菱角、荷藕、茭白及各种鱼类。水澈、河清、鱼翔,沿岸杨柳依依,岛上果香、柑橘密林浩荡,其经济效益远远超过其他农业特产。谢灵运《游赤石进帆海》赞之如同“世外桃源”。

  在七八十年代,经济发展的浪潮席卷温州,三垟湿地的环境保护一度疏忽失控。昔日清澈见底的河水出现大面积污染,水质严重受损,其污染源主要为温瑞塘河河水的流入,以及居民的生活污水和工业企业的生产废水的排放,氮、磷、重金属等指标严重超标。人们经过那里,鼻腔里充斥工业废气,硝皮和鞣制的臭味令人窒息,塘河里更是恶臭熏天,各种垃圾和泡沫遍地。那时候三垟湿地的颜色在我眼里是灰暗的。不,是灰黑带着腐臭。

  湿地的存亡,浮出水面。在2002年7月,温州召开沿海湿地保护与可持续发展战略国际研讨会,指出三垟湿地保护的重要性并实行了全面的规划。沿瓯江流域串联“山、水、洲、屿、岛、江”诸元素,打造一个“桔浦芳洲、白鹭野鸭、菱角莲藕、河网人家”的亲水生态园。自此,三垟湿地和大罗山公园作为“绿心”保留,得以重生。如今,三垟湿地保护价值和意义远远超越了旅游观光和直接的经济效益,不但增强了温州作为“山水城市”的特色、城市的灵性,还为市民提供了优质的生活空间。

  几年前,朋友喜不自禁地告诉我,在“三垟湿地”附近买了套房,以后可作养老,那神情似乎像是中了彩。此后,又有人去过三垟湿地,说她的格调可以用“清、静、绿”三个字描绘,值得一去。继而无不遗憾地说,简洁里又略显得单薄,少“幽”而无味矣。

 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。重建后的园林,没有时间积淀,往往失去些历史的厚重。旧观念中,三垟湿地是与“臭河滨”连在一起的,纵然“老树发新芽”,想来也依然摆脱不掉“老瓶装新酒”的模式。

  是这一次的邀约,给了我走读的机会。如今“士隔三日”,刮目相看。匆匆之行,远不足以表达对一个生态三垟的叙述,以及它的重生。

  须得在“欸乃”的桨声里读懂它的“灵性”。被当地人称之为“水墩墩”的岛屿,有各种趣味横生的名字:鲤鱼墩、乌龟垟、尖刀鱼、老鹰嘴、百卵鼓等。各个象形的岛名,凝聚了古人的智慧和想象。素有“浙南威尼斯、百岛之乡、百墩之乡世外桃源,典型的平原水乡”之美誉的三垟水网,水团潭串成珠,形如迷宫;河与墩相映成趣,河因水生机盎然,墩因河流灵气骤生,风光十里景色各异。

  屋前河边浣衣,屋后埠头泊船。人们过着“房临水而筑、人择水而居”的古老生活方式。出门不离船,是当时交通的真实写照。各村落间都有“渡船儿”往来穿梭。蚱蜢一样的小舟灵活如鱼儿,悠游于水网交错的前埠后院,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桨一划,湿地的水网动辄起来,仿佛迎来一场随波逐浪的涛涌。

  在黄菱、莲藕、柑桔瓯柑密集处品味它的“丰富”。俯瞰三垟湿地是一片独具特色、生机盎然的绿色瑰宝。因为有大罗山清冽的山泉源源不断地补充入河,使得这里农耕、渔猎的景象得到了保留。被朱元璋赞为“鱼米之乡,宛如神仙境地”的三垟湿地,以其特有的黄菱、瓯柑和杨梅,构成了独特的瓯越饮食文化。

  瓯柑是三垟湿地首席特产。我们去时,只见满目瓯柑挂果,黄绿橙相间,三垟湿地已成缤纷的世界。温州民间素有“端午瓯柑似羚羊”之美谈,也有诗人笑称“先苦后甜堪品味,个中三昧似人生”的。关于瓯柑,最早在南宋淳熙五年,温州太守韩彦直所撰写的世界首部专著《桔录》中有过描述。公元1060年欧阳修等人所著的新唐书地理志中载有“温州土贡柑桔”之句。

  “三垟黄菱甲等甲,茶山杨梅红辣辣”。金秋,正是三垟黄菱肥美的时候。我们坐船经过时,那深绿透亮的菱角叶挤挤挨挨连着片,等着人们的观赏和品尝。在五福源榕树园外,我见到了农妇摊上“头水”黄菱荚,鼓鼓囊囊的,让我回忆起温瑞塘河上采菱人忙碌的时光。

  在垂柳榕树密布的空间,读识它们铺天席地的壮观。行水三垟的第一站,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巨大的百年“榕树王”,枝繁叶茂的“迎客榕”,就像一柄撑开的保护伞。榕树大把的气根,令人联想到“美髯公”关羽。被当地乡亲称为“风水树” 的这棵榕树,像极了关云长,用它威武的浓荫庇护这一方水土。

  一株株古老的、盘根错节、桠杈上垂着一簇簇老人胡须似的“气根”榕,遍布在一座座村落周围,它们和那水波潋滟的塘河、水榭相互蔓衍不休,成为水乡的一大特色。它们大胆而畅快,直接把根须像网一样地铺将过去,裸露在地面上,或是紧紧地嵌入泥地,或是顽皮地悬空随风摇曳。

  常年葱郁翠绿,任飞燕穿梭,鵟、灰背隼、红隼、白鹭等81种鸟类在这里安居乐业,随时随地为三垟湿地赋上“两个黄鹂鸣翠柳,一行白鹭上青天”的诗行。那些古老的榕、樟、枫、玉兰、桂花,以及最多的瓯柑树,站立成水乡葱郁背景。在这个天然氧吧里,他们是最大的功臣。

  柳是最江南的诗行,而榕树是温州人的根,它们葳蕤的姿态,恰如写在三垟湿地上带着深呼吸的长短句,抒写的是春种秋获。纵横交错的河道是它们轻拂的五线谱,每到一处,可迎来铮铮淙淙的唱和。

  最能体现温瑞塘河人文的,就是被我们常常忽略的桥。在各式各样仿建的景观桥前,读懂它的“别致”。温瑞塘河自唐会昌四年至南宋三百多年间有过几次重大的水利活动,正是这几次疏浚,使塘河上建造的大小桥走向了鼎盛时期。历史上,温州城内城外河网纵横,河河相连,桥桥相依。

  我们坐在游船里,目及不少拱桥、廊桥、木桥、石桥。大大小小,长长短短,形式各异。在漂浮的水中,仿佛见识了用桥体连接的温瑞塘河的拓本。“三垟湿地”用人工的‘知识’和‘智慧’去桥接人们与大自然触摸的距离,曲水流觞般地一座座出现在河道上,重现那些在人们记忆中的曾经出现的画面:疏影横斜,水鸟鸣啾的原乡。

  游船慢悠悠在湿地的河道里行进。不经意间,瞅见岸边歇脚的只只白鹭,它们顾自埋头翅膀单足立定,对人们的打搅习以为常。汤汤的流水中,我们和水里的鱼,天上的飞鸟,所有植物,一起和谐地融入了自然。

  水声,有节奏地拍打着船舷,像是午时催眠的曲拍,勾起我小时候跟随着母亲坐着小船,在突突的柴油机声中,沿着温瑞塘河向塘下、莘塍而去的情景;我眼皮沉沉地窝趴在母亲的膝上,荡入夜的摇篮,少了眩晕晃荡的不安。

  此时幽静的三垟湿地,没有了河道上拖运驳船“扑扑扑”的汽笛声,归复于原生态的环境。但我感受得到,正午的秋光已灼热三垟湿地的水岸,必有一场通红的晚霞在这上空喷薄而出。

  不被浮尘盛名所累牵扯的三垟湿地,正摊开它的折子,一卷卷待你细细读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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